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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顾准文集》中讲到海上文明,当早期的移民提着箱子上了驶往异地的船,他们知道这就是永远离开故乡,对于未来只能义无反顾。这种海上文明,带来的还有就是自我独立精神,背井离乡不可能三姑大姨都带上;生活的压力,不工作就没饭吃没地方住,成人住在父母家里的现象很少。美国应该算是海上文明现代版中比较突出的一个。

    中国现在也有大量农民工进城,但是这只是进城,还是要出城的,而非移民。在城市寄人篱下的农民工不走回乡路,也很难有其它出路。农民的土地供给他们吃、穿和最后的避难所。虽然,种地永远发不了,但是也饿不死,保持了活着的基本条件。当农村大部分农民连土地也没有的时候,那他们可就无处可退了。

    我正好大部分的co-workers都是农民工,有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机会。当下,农民工作为一个社会主要的工作力量一直是个重要课题,他们的生活、孩子上学、工资水平等等。另一方面,他们虽然到了城市,但是在思想中还是依靠着老家,叶落归乡在年轻一代就是普遍的想法。当然,这归根结底还是城市对他们进入的排斥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归属感。

    农民工有当暴发户的压力,但是(尤其是年轻一代)没有生活的压力。有个同事,夫妻两个在北京,老婆怀孕,刚两个月,就辞职在家,然后又回了老家修养,流了产,又在家待了几个月。吃完饭也在家里坐着,搞了个胃下垂的毛病。大部分农民工的工资1500元上下,多的也就2000多。需求量大,供求双方都是靠的人海战术。美国肯德基连锁店中每年人力成本占总收入的30%以上,中国肯德基只有10%多些,肯德基在国内餐饮业中还算是给工资高的地方。

    中国贫富差距太大,农民工是最底层但也是最大层面的劳动力,想在城市里面过体面一点的生活只能当暴发户。美国的服务业工资也是最低的,但是工资水平基本可以买个二手车、合租一个冬天有暖气的单元。更重要的是,美国大部分人是能看到自己可以发展的方向。我认识的大部分农民工,他们在北京租的地方基本都是城中村,没有暖气。北京这个天气,冬天脑袋冻得发硬;要不就住地下室,夏天被褥永远是潮湿的。即使这样的条件也越来越难有,随着城中村、老房子的消失和管理条例的严格,农民工可以住得起的地方越来越少了。

    城市对农民工来说只能当个过客。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不可在这里生存下去,更不用说结婚养家了。高昂的房价,不用说买房,就是租房都租不起;吃房和买衣服还行,稍微不小心,一个月工资就没了。看新闻很多白领退却到二线城市,那么,农民工只要农村还有地,他们就有可以退却的地方。他们虽然人多,但是分散,随时在想着退却回老家去,我们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。

    这样庞大的一个劳动力人群,也可以是同样大的一个消费人群,和创造力的人群和推动经济主动增长的人群。但是,如何让他们看到他们有能在城市发展的可能,让他们有个奔头,有最基本独立生活的可能。只有这样,他们才可以发挥他们的潜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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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海

王海

189篇文章 195天前更新

20年中国咖啡产业和消费业的从业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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